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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村(2)(第1/2 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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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大王推门,见里面黑洞洞地。大王道:“你看我那丈人,是个做家的人,房里也不点碗灯,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。明日叫小喽啰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。”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,忍住笑,不做一声。那大王摸进房中,叫道:“娘子,你如何不出来接我?你休要怕羞,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。”一头叫娘子,一头摸来摸去。一摸摸着销金帐子,便揭起来,探一只手入去摸时,摸着鲁智深的肚皮,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,一按按将下床来。那大王却待挣扎,鲁智深把右手捏起拳头,骂一声:“直娘贼!”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,那大王叫一声:“做甚么便打老公?”鲁智深喝道:“教你认的老婆!”拖倒在床边,拳头脚尖一齐上,打得大王叫救人。刘太公惊得呆了,只道这早晚正说因缘劝那大王,却听的里面叫救人。太公慌忙把着灯烛,引了小喽啰,一齐抢将入来。众人灯下打一看时,只见一个胖大和尚,赤条条不着一丝,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。为头的小喽啰叫道:“你众人都来救大王。”众小喽啰一齐拖枪拽棒,打将入来救时,鲁智深见了,撇下大王,床边绰了禅杖,着地打将出来。小喽啰见来得凶猛,发声喊都走了。刘太公只管叫苦。打闹里,那大王爬出房门,奔到门前,摸着空马,树上折枝柳条,托地跳在马背上,把柳条便打那马,却跑不去,大王道:“苦也!这马也来欺负我。”再看时,原来心慌,不曾解得缰绳,连忙扯断了,骑着马飞走。出得庄门,大骂:“刘太公老驴休慌,不怕你飞了。”把马打上两柳条,拨喇喇地驮了大王上山去。

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:“和尚,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。”鲁智深说道:“休怪无礼!且取衣服和直裰来,洒家穿了说话。”庄家去房里取来,智深穿了。太公道:“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,劝他回心转意,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,定是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。”智深道:“太公休慌。俺说与你:洒家不是别人,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,为因打死了人,出家做和尚,休道这两个鸟人,便是一二千军马来,洒家也不怕他。你们众人不信时,提俺禅杖看。”庄客们那里提得动,智深接过来手里,一似拈灯草一般使起来。太公道:“师父休要走了去,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。”智深道:“甚么闲话,俺死也不走。”太公道:“且将些酒来师父吃,休得要抵死醉了。”鲁智深道:“洒家一分酒,只有一分本事,十分酒,便有十分的气力。”太公道:“恁地时最好。我这里有的是酒肉,只顾教师父吃。”

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寨里,正欲差人下山来探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,只见数个小喽啰气急败坏,走到山寨里叫道:“苦也!苦也!”大头领连忙问道:“有甚么事,慌做一团?”小喽啰道:“二哥哥吃打坏了。”大头领大惊,正问备细,只见报道:“二哥哥来了。”大头领看时,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,身上绿袍扯得粉碎,下得马倒在厅前,口里说道:“哥哥救我一救。”大头领问道:“怎么来?”二头领道:“兄弟下得山,到他庄上,入进房里去。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,却教一个胖和尚躲在女儿床上。我却不提防,揭起帐子摸一摸,吃那厮揪住,一顿拳头脚尖,打得一身伤损。那厮见众人入来救应,放了手,提起禅杖打将出去。因此我得脱了身,拾得性命,哥哥与我做主报仇。”大头领道:“原来恁地。你去房中将息,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。”喝叫左右:“快备我的马来!”众小喽啰都去。大头领上了马,绰枪在手,尽数引了小喽啰,一齐呐喊下山去了。

再说鲁智深正吃酒哩,庄客报道:“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。”智深道:“你等休慌。洒家但打翻的,你们只顾缚了,解去官司请赏,取俺的戒刀来。”鲁智深把直裰脱了,拽扎起下面衣服,跨了戒刀,大踏步提了禅杖,出到打麦场上。只见大头领在火把丛中,一骑马抢到庄前,马上挺着长枪,高声喝道:“那秃驴在那里?早早出来决个胜负。”智深大怒,骂道:“腌打脊泼才,叫你认得洒家!”抡起禅杖,着地卷将来。那大头领逼住枪,大叫道:“和尚且休要动手,你的声音好厮熟,你且通个姓名。”鲁智深道:“洒家不是别人,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,如今出了家,做和尚,唤做鲁智深。”那大头领呵呵大笑,滚鞍下马,撇了枪,扑翻身便拜道:“哥哥别来无恙,可知二哥着了你手。”鲁智深只道赚他,托地跳退数步,把禅杖收住,定睛看时,火把下认得,不是别人,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。原来强人下拜,不说此二字,为军中不利,只唤做剪拂,此乃吉利的字样。李忠当下剪拂了起来,扶住鲁智深道:“哥哥缘何做了和尚?”智深道:“且和你到里面说话。”刘太公见了,又只叫苦:“这和尚原来也是一路!”

鲁智深到里面,再把直裰穿了,和李忠都到厅上叙旧。鲁智深坐在正面,唤刘太公出来,那老儿不敢向前。智深道:“太公休怕,他也是俺的兄弟。”那老儿见说是兄弟,心里越慌,又不敢不出来。李忠坐了第二位,太公坐了第三位。鲁智深道:“你二位在此,俺自从渭州三拳打死了镇关西,逃走到代州雁门县,因见了洒家赍发他的金老。那老儿不曾回东京去,却随个相识,也在雁门县住。他那个女儿,就与了本处一个财主赵员外。和俺厮见了,好生相敬。不想官司追捉得洒家要紧,那员外陪钱去送俺五台山智真长老处落发为僧,洒家因两番酒后闹了僧堂,本师长老与俺一封书,教洒家去东京大相国寺,投了智清禅师,讨个职事僧做。因为天晚,到这庄上投宿,不想与兄弟相见。却才俺打的那汉是谁?你如何又在这里?”李忠道:“小弟自从那日与哥哥在渭州酒楼上同史进三人分散,次日听得说哥哥打死了郑屠。我去寻史进商议,他又不知投那里去了。小弟听得差人缉捕,慌忙也走了,却从这山下经过。却才被哥哥打的那汉,先在这里桃花山扎寨,唤做小霸王周通。那时引人下山来和小弟厮杀,被我赢了,他留小弟在山上为寨主,让第一把交椅,教小弟坐了,以此在这里落草。”

智深道:“既然兄弟在此,刘太公这头亲事,再也休题。他只有这个女儿,要养终身。不争被你把了去,教他老人家失所。”太公见说了,大喜,安排酒食出来,管待二位。小喽啰们每人两个馒头,两块肉,一大碗酒,都教吃饱了。太公将出原定的金子缎匹。鲁智深道:“李家兄弟,你与他收了去,这件事都在你身上。”李忠道:“这个不妨事。且请哥哥去小寨住几时,刘太公也走一遭。”太公叫庄客安排轿子,抬了鲁智深,带了禅杖、戒刀、行李。李忠也上了马,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轿,却早天色大明。众人上山来,智深、太公到得寨前,下了轿子,李忠也下了马,邀请智深入到寨中,向这聚义厅上,三个坐定,李忠叫请周通出来。周通见了和尚,心中怒道:“哥哥却不与我报仇,倒请他来寨里,让他上面坐!”李忠道:“兄弟,你认得这和尚么?”周通道:“我若认得他时,须不吃他打了。”李忠笑道:“这和尚便是我日常和你说的三拳打死镇关西的,便是他。”周通把头摸一摸,叫声:“阿呀!”扑翻身便剪拂。鲁智深答礼道:“休怪冲撞。”

三个坐定,刘太公立在面前,鲁智深便道:“周家兄弟,你来听俺说,刘太公这头亲事,你却不知他只有这个女儿,养老送终,承祀香火,都在他身上。你若娶了,教他老人家失所,他心里怕不情愿。你依着洒家,把来弃了,别选一个好的。原定的金子缎匹,将在这里。你心下如何?”周通道:“并听大哥言语,兄弟再不敢登门。”智深道:“大丈夫做事,却休要反悔!”周通折箭为誓。刘太公拜谢了,纳还金子缎匹,自下山回庄去了。

李忠、周通椎牛宰马,安排筵席,管待了数日。引鲁智深山前山后观看景致,果是好座桃花山,生得凶怪,四围险峻,单单只一条路上去,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。智深看了道:“果然好险隘去处。”住了几日,鲁智深见李忠、周通不是个慷慨之人,做事悭吝,只要下山。两个苦留,那里肯住,只推道:“俺如今既出了家,如何肯落草?”李忠、周通道:“哥哥既然不肯落草,要去时,我等明日下山,但得多少,尽送与哥哥做路费。”次日,山寨里一面杀羊宰猪,且做送路筵席,安排整顿,却将金银酒器,设放在桌上。正待入席饮酒,只见小喽啰报来说:“山下有两辆车,十数个人来也。”李忠、周通见报了,点起众多小喽啰,只留一两个伏侍鲁智深饮酒。两个好汉道:“哥哥只顾请自在吃几杯,我两个下山去取得财来,就与哥哥送行。”吩咐已罢,引领众人下山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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