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恢诡谲怪(第3/6 页)
武侯们见此,便不再阻拦。
唐之婉冲了过来,一把抓住公孙雪:“薛至柔呢?你可看到她了?”
公孙雪望着她,冷冽清澈的眼眸里蓄着两点泪,欲言又止。唐之婉越过她的肩看去,只见凌空观门前的空地上,横列着武侯们冒死从火场与灰堆中扒出的百余尸体。唐之婉原本最怕这个,此时为了找薛至柔再也顾不得这些,在公孙雪的搀扶下一排排地辨认,却始终没有找到薛至柔的身影。听得武侯长宣布,除罗浮真人叶法善外,无论是道土还是香客,无一幸免,唐之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,“哇”地一声坐地大哭,久久难以起身。
但唐之婉不知,薛至柔此时此刻仍在火场之中挣扎,两头通道已被堵死,身侧墙垣摇摇欲坠,眼看已经是死到临头。可薛至柔非但没有慌,反而镇定了下来。想来那凶徒神通广大,连神都苑都可肆意妄为,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继续追查,这熊熊燃烧的凌空观,便是对方给自己准备的棺椁。她自嘲一笑,心道这一世虽短,倒也灿烂,唯独舍不得父母、祖母与三位兄长。不知明年清明,一向习惯了送人上路的她,会否在地府里收到别人烧给自己的纸钱。
薛至柔放松了紧绷的身子,正了正祥云道袍,倚着占风杖,不打算再去躲,毕竟无论如何逃命,也只是延长被灼烧的痛苦,倒不如被这房梁砸死来得干脆。可就在墙垣崩塌这一瞬,她整个人如漂萍一般,被不知何物撞飞,逃过了这致命一击。
薛至柔浑身剧痛,呛咳不止,加之身上所压的那人,令她动弹不得,头脑更是因为眼前这张突然出现的英俊面容而懵然不已。
那人亦喘个不住,额上满是汗,在火光映照下,显得有些狼狈,衣衫又脏又黑,像是有时日未换,带着几分泼墨的气味,但即便如此,他的眉目依旧俊逸绝伦,只是相比上一次见面时,人更瘦削了两分,不是孙道玄是谁。
身侧木屑掉落纷纷,火光四溢如星如雨,孙道玄强撑着起身,拽起薛至柔便往叶法善的房间奔去。薛至柔顾不得问他究竟从何处冒出,亦管不得他正是自己苦求不得的“北冥鱼”案嫌犯,视若救命稻草般牢牢抓着他,在回廊彻底坍塌的前一瞬进了房间。
火光燎人,浓烟呛得她几乎站不住,孙道玄连推带拽将她带入一方密道,两人连滚带爬地不知行了多久,终于从一个涵洞口爬了出来。薛至柔喘个不休,定睛看看四周,已是在远离凌空观十余丈远的一座旱桥下,确定自己终于逃过大劫,方松了口气,这才发觉自己竟牢牢牵着孙道玄的手,慌忙甩开,边喘边道:“果,果然是你……叶天师呢?”
“方起火时,我便助他从密道离开了,眼下人在武侯铺。若非你在那里瞎拍乱叫,惹得叶天师担心,我亦不会重返险地。”孙道玄说着,踉跄起身,解下腰间的人皮面具,细细擦拭着,方经烈火,那面具上凝了两条长长的水痕,仿若泣泪,他抬头瞥了薛至柔一眼,见她机敏警惕地看着自己,嘴角勾起一丝笑,神情略带玩味,“怎的,你不信?见到我之前你可是在想,是否是我杀了天师,放火烧了凌空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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