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藕断丝长(第5/10 页)
薛至柔所说的正是公孙雪的顾虑,她有如被打住七寸的蛇,无声叹了口气,垂下了右手,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笑意:“瑶池奉知晓殿下仁义,便更当养好身子。瑶池奉歇息罢,婢守在门外。”说罢,她足下生风般走出了房去,本就纷乱的心事此时更似一团乱麻,剪不断、理还乱。
她在王府待了数年,知晓公卿贵族的女子多是像这般,常说些感恩戴德的客套话,能让听者舒心,不似她,浑身上下好似都是冷的,说出的话亦没有任何温度,就好像手中的剑,即便淋上了炙热的血,泛出的也只有令人胆寒的冷光。
若是从前,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薛至柔,带着老母远走高飞。但如今,她却有了掣肘,没有办法一走了之。若是……他知晓自己竟是行刺薛至柔的凶手,又该如何?是否会将她视为叛逆,他们那镜花水月般的牵绊又该何去何从?
可薛至柔已经醒了,留给她行动的时间越来越少,公孙雪知晓自己的犹疑如同毒药,正在点点吞噬着自己,她带着薄茧的右手反复揩摸着雕花剑柄,眸底映着无尽深沉的夜色,竟是前所未有的踟蹰。
夏末初秋的清晨已有了几分凉意,南市才开坊门,便有两驾华贵的马车驶了进来,直奔灵龟阁。
薛至柔方醒来,正由唐之婉帮忙擦手洗面。身为兵部尚书唐休璟最宠爱的嫡孙女,她从未照顾过人,看起来十分生疏,态度却极其认真,把薛至柔这张小脸儿都擦红了。
薛至柔忍不住笑道:“擦个脸像作法似的,唐掌柜研磨胭脂都没有这么认真罢?”
“那瑶池奉可就是有所不知了,”唐之婉低声玩笑道,“先前那位孙画师爱惜这张脸比我尤甚,不单每日给你擦得白白净净,还给你化妆呢!要么说他怎是名震京洛的画师,给你化得可漂亮了,薛崇简看了都快走不动道了。”
薛至柔如何不知唐之婉在编排她,便是想看她跳脚,哼笑一声道:“唐掌柜左不会认为,像我这样见天扒拉死人的人怕被人摸身子罢?我既不怕被摸身子,也不怕摸旁人,不过二两烂肉,我难道还要因此哭哭啼啼或者以身相许不成?”
不愧是薛至柔,竟是如此的不流于世俗……唐之婉没有注意到薛至柔云鬓半遮住发红的耳朵,面露崇拜之情:“对了……我昨夜就想问,那日遇刺的又不是你,你是如何知道那刺客的详细信息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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